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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儿一早九点半一中院,有人一起去打酱油吗?
平安夜晚上给几个人群发了短信,大多有事或嫌太早。很久没有听见那么大的风声,大家纷纷回复,要当心,等你消息。
不管去或不去,至少都在关心。
早上出门的时候,真的冻得腿都没感觉了,这是第一个在北方的冬天,google显示室外温度-10度。
吃了两个鸡蛋灌饼后一路地铁到八宝山──光是A和D两个出口的警察就有至少不下10个。
D 出口出来,一路跟随路边警车的指引走到石景山路16号,一中院正门。警戒线拉在围墙5-10米开外,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一会儿,一个便衣过来问:姑娘,来干啥。我答:随便溜溜。他叫我上其他地方溜溜。正门处人很少,基本都是警察和便衣,于是索性继续往西走,沿着警戒线一路到鲁谷大街,警察越来越多,预感走对了地方。
现在再在google地图上查,发现鲁谷大街上的小楼叫"立案楼"。在离立案楼大约50米处被警察叔叔拦下,要检查身份证。我说那你也给我看你的证件,他出示证件后,我想,礼尚往来呗,没想到身份证直接被收走。随后就是"你为什么过来"诸如此类的愚蠢问题,拉锯了将近10分钟。
问答内容大致如下──
来干嘛?
来围观。
围观什么?
你们其实知道的呀,干嘛还问咧?
你看不到的。
那我就看你们吧。
这个时候有俩外国人长驱直入,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能过去我不能。对曰:就像老板让你8点上班难道你偏要8点半上班吗?简直很想膜拜这帮人的逻辑…
我一直在关注自己身份证的去向,倒也没被拿远,那警察走了两步,两三个人上前一同研究该证。
过一会儿,一个稍微年长的便衣把证拿来还我,比较和蔼地说了一句"那么冷的天,何必呢"。
我也笑笑,回他一句"你们也一样冷,何必呢"。
这个时候一个警号043929的年轻警察怒气冲冲过来,嗓门很响道:谁跟你嬉皮笑脸呢!谁跟你抬杠呢!还不走想干嘛呢!
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。跟这种人争也没什么意思,横竖过不去,就退到了马路对面。
才站一会儿,又有小伙儿上前对我说:姑娘,叫啥名字?
看样子也是个便衣,但还算面善,就跟他开玩笑说:你…这是在搭讪我?
丫被雷到。
过一会儿,一个高个子大汉在簇拥下朝这个方向走来,小便衣对我说,你就走过去一点儿吧,领导来了我该挨骂了。
好吧,与人方便与己方便,再远个10米也没啥。警察也是事先划定了戒严区域,一走过小便衣指示的工地口,站多久都没人过来盘问了。
来得有点早,9:15分。街对面的小门口拥满了境外记者,也不容易,圣诞节本该放假。
开始冷得有点儿发抖,人很少,有个男生一开始在身边不远处啃着汉堡观望,随后绕到别处去了,猜测可能是推友。
后来发生的事情有点儿温暖。
9:40分,一个女子对我说,帽子真漂亮,我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。
不知怎么就有亲近感,两个人用很少的言语互相试探。在等结果?里面是你朋友?我们等的恐怕是同一个结果吧。
我一边跺脚一边说,真冷。她说,偏偏是今天那么冷,冷得让人记住。
并没有互问姓名,将近10点,她对我说,走,请你去喝点东西。
始终没有消息的情况下,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。小门对面就是通往万达广场的台阶,拾级而上,发现还有统筹全局者在高处拿着望远镜。
到KFC坐下以后,打电话给姚遥,问他知不知道最新情况,答曰不知。
放下电话,女子,或者应该叫阿姨问我,姚立法的儿子?很有意思,一步步确信彼此是同道中人的感觉。
姚遥说,顶多也就是5年吧。我这么复述了,然后,她突然拿起手机,说,11年。
门外有扛着摄像机的老外走过,我迅速跑过去询问并得到证实。
两人一时相对无语。发了一条推,阿姨问我推上的id。我便也问她,她说,我用的是实名。
那,能告诉我不?
崔卫平。
一瞬间有点空白,她拍拍我的额头,笑得很灿烂。
她说,30年前WJS判了15年,30年后LXB判了11年,我们用30年的时间,换来4年的进步。
她说,生活还是要继续,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,只是有时候,普通的日子会有一个断裂,譬如今天。
她说,昨天打了很多电话给老朋友,其实不想逼别人面对自己的良心,但有时候,我们需要确认最原始的善意。
她说,不要搞得苦大仇深的好像需要别人来救我们似的,我们不阳光谁阳光?
坐在KFC里、走去地铁站、从八宝山到复兴门,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多。几乎都是她讲我听,唯一能贩卖的只是曾经大学老师的一些话,和前些日子同《中国农民调查》作者夫妇的聊天所得。
在一中院门口,她也被盘查,警察叫她走开,她便走开了。"我们服法,但不认罪"。到底比和警察抬杠调笑的我更有态度得多。
断裂过后还是要重回轨道,车到复兴门,道一声崔老师再见,她说,祝你快乐。
离家不远的超市里,买了羊肉、萝卜、鸡蛋、酸奶、花卷……我们没有理由不好好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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